《做茧》的前世今生（七）

殷德义

为什么导演是导演


作为《做茧》的制片人，我应该说说导演老鹰其人了。

跟过《做茧》剧组的人都知道导演老鹰的两个特点：有才，和有脾气。用编剧徐丽的话来说：“有才的人都有脾气”，这种认知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老鹰几乎朝每个人都发过火，但似乎大家都没生气，也不记仇。

能够让老鹰生气乃至发火无非有几个原因，一是工作人员因为能力、态度等原因犯了低级错误，影响拍摄质量、进度，因为高质量是老鹰孜孜以求的，而拍摄进度放缓会直接增加电影成本；二是演员不能吃透剧本里的人物特点或表演要求，需要导演反复说戏，拍了一条又一条就是过不了；三是摄制人员或其他人在拍摄现场与导演就影片创意进行辩论，有的人本着对自己负责的精神，执著地坚持自己的想法，口若悬河涛涛不绝，试图说服导演，完全不知道电影是导演的艺术作品，导演有最终的话语权这一事实，也不顾拍摄现场如箭在弦上，无谓的讨论就是浪费时间。当老鹰对这种喋喋不休到了忍耐极限，往往只能以一声怒斥结束当时混乱的场面。

作为制片人的我，对第一种情形有相当深刻的体会。前文所述的两场事故，只是我们制片组噩梦的开始，后来发生的一次又一次大大小小的失误，每一次都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10月3日凌晨4点，因为联络过程中发生误会，全体剧组成员在诸城全城热恋KTV门口吃了闭门羹，导致这场戏推迟开拍4小时，间接导致当天没有完成KTV场景里的所有戏份，不得不在后面安排补拍；在高速服务区拍摄时，电路难以负荷长时间大功率用电发生短路，半夜三更把高速区的电工师傅请来维修，中间停止拍摄2小时，间接导致高速服务区场景戏没有拍完，后来安排了补拍；拍摄最后一天，由于剧组纪律松散，通告发放不到位等原因，化妆师和助理没打招呼就出去逛街且联系不上，高速路口的戏演员是无妆表演的。。。。。。

坦率地说，我不是一个对他人严格要求的人，尤其是这一次组成的剧组成员中，有我们的朋友、同事，他们很多人贡献了自己国庆七天假期义务来做这件事，我对他们心存感激，有了失误自然容易原谅。而我自己，因为第一次策划组织这种复杂的项目活动，也在不断地犯错。

我和老鹰开玩笑说，在旁人眼里，我应该是史上最苦逼的制片人了。因为当我在工作中有了失误，老鹰也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批评，有什么说什么，不分场合时间。对于老鹰的批评，有时候我会在情绪上产生对抗，毕竟中国人是最讲面子的，犯错的人已经有了深深的内疚和补救的行动，更希望得到别人的谅解和安慰，而不是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批评。这个时候，被批评的人要么羞得无地自容，要么恨死了这个不讲情面的批评者。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我都能坦然接受，因为确实是自己的原因影响了工作，我会立刻反省改进。

并且，无论多么激烈的言辞或情绪对抗，都不会成为我所关注的重点。重点是，老鹰构思了故事，改编了剧本，甄选演员，组建剧组，导演影片，剪辑预告片和影片，创作歌曲并且演唱；重点是，《做茧》的预告片和粗剪影片甫一亮相就征服了各大视频网站资深的选片人，虽然时长不足六十分钟达不到收费影片的硬性要求，却立刻被各大网站接纳为收费电影；重点是，老鹰已经开始创作第二部影片《破茧》，他对于电影事业的执著和喷薄而出的创造力将推动我们这个团队向更高的目标攀升。

其实真正的重点只一个，几年的共事让我看到，老鹰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一个具有超强执行力的人，一个拥有高远的目标并且能带动同事野蛮成长的人。因为他，我们这群普通人被点燃了电影这一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并且真正的走出了第一步。

接触了影视圈的一些人以后，听了不少的导演故事。原来导演也是分很多种的，有的导演自己不会演戏，演员基本要自己摸索揣测导演意图，一条又一条，直到导演满意；有的名导乐于放权，让副导演具体指挥，自己偶尔去探探班了解一下进度；有的导演对表演、场景、道具几乎没有要求，差不多就行，拿着投资商的钱，整个剧组可以过的轻松HAPPY。

如果这些传闻属实，我们的剧组，我们的导演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类。老鹰对于表演要求的苛刻让演员抓狂，因为他对每个人物都有最深刻的理解，每个人物走路的姿势、说话的神态，何时该有怎样的小动作，在他心中都有蓝本，所以在拍摄现场，老鹰几乎为每一个演员，包括群众演员的每一段戏做示范，上窜下跳声嘶力竭。我们曾经开玩笑说，应该找个好点的化妆师，让老鹰一个人扮演所有的角色，应该比演员演的好。

当然，看似凶悍的老鹰也有“懦弱”和“温柔”的一面。拍摄宾馆床戏的时候，为了保护女主角，不让她有不适感，老鹰想了很多办法，这些“办法”让床戏看起来略显诡异，影响了真实感。在审核影片的时候，老鹰不无遗憾地说：女主角的大腿要能露的更多点就好了，我们问他为什么没有更大的尺度，他居然回答说是不好意思对女主角提出更加暴露的要求，这完全不是我们眼中那个有什么说什么的老鹰了。

我深深的相信，优秀的导演不出自学校的课堂，也不来自影片数量的堆砌。他对所有的人心存感激又一声叹息，他看到了这个世界，对它爱恨交加，他想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珍贵无比的、或让人雀跃或让人流涕的东西展示出来，这就是他的梦想，这个时候，去拍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