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生活本身比电影牛逼一万倍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dangdang · 发表于 2013-4-25 23:48

导演：王松

      2013年4月28日，电影《石器时代之百万大侦探》上映。
      设计了无数种迎接TA的方式，最想学王大佬长田，也在办公室彻夜不眠写大字，但苦于独缺一得阁、狼毫、大张的纸，况且……公司所在的老式办公楼一到晚十点就锁门，九点半一过，看门大爷就满楼道喊“快点走，别留宿啊！”操，等小爷有钱了，一定换一大爷！

      两年多前，当决定拍这部电影时，打死多少次都不会想到过程是这么的欢乐！
      讲一讲电影周边另外的另外一个故事吧。

壹版权之争

      2010年7月底，在龙源期刊网（喂，宣传费汇我农行卡上就好！）上扫到篇小说，是发表在将要出刊的8月《啄木鸟》杂志上的《石器时代》，好看。当天就联系了作者，电话那头一成熟男秒问多少钱买版权，我咬牙跺脚放狠话开价5万，对方沉默片刻，在我担心他（电话）挂了时，他说想想。
      后来关系无比亲密时，据作者韩梦泽自己讲，那一天他刚从超市出来，双手拎着特别多的塑料袋，歪头夹着手机在超市出入口的人流（想什么呐你？！）中岿然不动，看似挺行为艺术，其实老韩蒙啦！挂了我的电话瞬间就把塑料袋都撇了，给杂志社编辑打电话说我摊上事儿了大事儿，问我的第一次啊得要多少钱合适啊？编辑也不是盖的，电话里冲他嚷嚷：“具体数我不清楚，你TM往高里要就对了”！
      我们俩都在煎熬中等到下午约定的时间，再次通话。双方明显不像第一次那么慌乱了。
      我：“韩老师，您想好了吗？”
      韩：“10万，没商量！”
      我：“我是真心喜欢这…6万您看…”
      韩：“6万可以，工行卡号行吗？”
      操，前后不过半分钟。事后才想明白，这俩傻缺都不会砍价、都对数字没概念。
      版权价钱谈妥时，实体的《啄木鸟》杂志（喂，宣传费汇我农行卡上就好！）还未上架。由于老韩身在保定，大家都怕遇到骗子，双方在关于先付款再签合同，还是签合同后付款，这个问题上斗智斗勇了许久。最后的操作是：老韩把合同签好，拍照发给我，我把钱汇过去，老韩再把合同原件快递给我。（真TM小儿科！）收到小说电子档，别提多兴奋啦。
      老韩用这大风刮来的6万把计划中要买的车提高了一档，瞬间把钱造了。我开始撅着屁股改剧本，七天真的不夸张，只一周就写了30场。撮不住，约亲密爱人秀秀去路边一湿漉漉的小店（估计出不起宣传费，就不提名字了！）捏脚，把仔细排版打印还热乎的剧本给她看。看完她一脚踹开捏脚小姑娘说：“我们明年能赚钱！”大家都挺激动，捏脚小姑娘莫名都哭了。

贰扎钱之旅

（一）
      后面的几十场特别费劲，写不动。给自己设定了个目标——去长春电影节拉投资，终于在出发前三天完成，结尾还不满意，不管了，排版打印装订成册，挺像回事儿。买了件杰克琼斯（喂，宣传费汇我农行卡上就好！）休闲西装，哪穿过这么大牌子啊，倍提气，拉着一行李箱标书，不对是剧本，去长春扎钱。
      长春电影节像那达幕大会般热闹，各种Say Hello、各种电影论坛。论坛里大佬多，我就每天梳洗打扮后拎一纸袋剧本串论坛。第一天，追到楼道里硬塞给发行大佬高军两本剧本，高总人谦和：“不用不用，一本就够了”，强塞还回来一本。兴奋，给秀秀发短信：“初战就告捷”！
      第二天就开始混乱，各种论坛中各种发言人头衔各种大器，一到谈投资又各种小器。顿悟——列位都是来扎钱的，哈哈不易不易；我辈需加倍小心，别让把剧本和人都剽了！从此每日出门只贴身带一本剧本，那一纸袋藏到房间冰箱里。
      耗到论坛最后一天了，我必须要有突破，一箱子80g纸打印的剧本都拎回北京挺沉的！这次主讲的是个秃头，天使之翼老总，头衔不多但看着靠谱，谨慎起见发短信让秀秀查下是否可靠，不多时秀秀回复“靠”！会间休息弱弱的递上剧本：“二卫老师…额…戢总，您看下…封面是特意设计的…飞机上看就好…别丢了…”
      如释重负，开始满脑子都是哈维-韦恩斯坦上飞机前拿到昆汀的剧本、下飞机就打电话给他说投资拍摄《低俗小说》的情景。他妈的小道消息及电影教科书害死人不偿命。
      得找补一下，我是因为导演的第一部电视电影入围金鹿奖来的长春，同行的是制片人史老大，哥们。史老大此行的目的只一个：穿西装走红毯子！每天吃饱免费的早中晚餐就回房睡觉，正好给我看管那一冰箱剧本。已发出两份有效剧本，此行不虚，我俩开始促膝讨论走红毯子细节。
      我们研究了历届电影节红毯，发现规律——电视台摄像跟拍一组结束后快跑回起点，再跟拍下一组。“我们要在起点绷到摄像回来，再要多慢有多慢的走，反正没人敢把咱哥俩从红毯子上揪下来”，史老大亢奋：“你带上相机，再多给我拍照片，我得让我媳我儿瞧瞧。”“喂总机，烫西服”。
      闭幕式红毯，站在起点，心中默念“hold”。不知谁“走啊”！我俩懵懂的就上了红毯，眼看着摄像刚拍完前一组，小鹿一样欢快的从我们身边跑过去拍下一组了。就像小时候跳大绳一样，一个点没踩准节奏全乱了。“他～妈～的～，刚谁喊的！”史老大咆哮，想立马翻过围栏打飞机回家！
      我俩在红毯上拉扯。
      史：“回家不玩了”。
      我：“别别别，咱还能照相，进场还看节目，一会还能和范冰冰合影……”
      史老大有些消停了，叉腰站在红毯中央，指我鼻子：“我他妈再也不投电影了！”百感交集，我小声嘀咕：“我去年买了个表”！小细节损失了个制片人。
      进入会场，混乱。找不到贴有自己名字纸条的座位，史老大还沉浸在生气中，随便找了位子坐下，又迅速站起，背上带着“仲星火”的纸条跑去和范冰冰合影。场内燥热，我从侧门溜出来准备回酒店，街道居然戒严了，站在街边仰望星空正感叹中国电影受重视有希望，一警察急赤白脸跑过来：“靠边站，金正日密访长春”。

（二）
      回到北京，继续努力，发动周围朋友找投资。学乖了，把剧本藏好。做了一好看册子，而且每次用PPT给人演示，激光笔指指戳戳，还不用跑到电脑前去翻页，特专业。陆续见过不下十个投资人，“矬子里面拔靠谱”的是这三位：
      No.1不是投资人本尊，是朋友的表姐，作为中间人传话。谈了多次，特别深入，包括她将来会在电影中挂的职、精确到毛的好处费都已谈妥，甚至还给她印了两盒剧组的名片。她嘴里的投资人是主板市场上市药厂的老板特别豪爽，说有次一导演要拍电影需要1500万，饭桌上就给了，我就追问是现钱吗？被秀秀呵斥没见过世面，说大老板一准随身带POS机的。这表姐挂在嘴边的话“钱就在北京呐”，我到现在也没理解，是存在北京的某个帐户里还是用编织袋拎来北京了？最后传过来的话是投资人其实喜欢的是冯小刚，黄了！
      No.2投资人本尊，在罗马环岛中央美院分校旁边，空荡荡小院里，傍晚我们边喂蚊子边白话。这位实力大，院外两栋4层板楼都是他的，空置着也不急。朋友宋松介绍的，话说这倒霉催的宋松多了句嘴，话题就转到美院能否租他房子而且扯不回来了。一周后回话：“项目太小，我们要投资就投个大的”！黄了。
      No.3投资人本尊，在香格里拉酒店大堂见面，是不是住这里没问。喝着豁老贵的鲜扎橙汁听他讲发家史、他老婆、他亏气的肾；我一直不能集中精力，总想这杯橙汁折现给我能买个场记板了。在他上了若干次厕所后，终于言归正传：“有《疯狂的石头》这样的本子吗”？“没”。黄了！

叁前进前进

（一）
      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把钱投给一个新导演，搁谁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不论短时间内是否能够落实投资，还是要先把内功做好的。
      静下心改剧本，结尾总是不满意，刚好作家韩梦泽、唐明智来北京办事，约他俩一起聊剧本。中午请吃饭，他俩看着烤鸭聂呆呆发愣，原因是上午每人刚吃了俩驴肉火烧。接下来的话题一直围绕在到底是河间驴肉火烧好吃，还是保定驴肉火烧好吃。没人再关心艺术！
      吃完饭俩人嘀咕半天“送丫一盒还是两盒？”“两盒吧，剩一盒带回去馊了也是扔！”，我微笑着假装没听见。他俩从车后备箱拎下两大盒酱菜“保定特产，里面还有俩铁球。”他妈的之后我吃了一个月酱咸菜，铁球实在没处打发，就替换了调色鼠标的轨迹球，调色时哐当哐当的，特提神。

      3天后，他俩分别发来几种结尾的可能性，挺飞，但都不合适。甚至他们改动的剧本里还有吃屎的情节，打电话斥责，还嘴硬：“有必要作戏剧化设定”“去吃屎吧你”，果断绝交一星期！痛苦，每天翻西德-菲尔德，意识到问题出在电影主题不明确。
      几度放下又拿起来，中间帮朋友，跑了趟甘肃拍主旋律，收获是外景地非常不错，而且明确了电影主题方向：“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广发剧本，收集意见修正。许多人不理解“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的意思。从不看电视的我，恰巧有天早上为防止发霉打开电视机。北京电视台正在播一期纪念一位自杀身亡的女歌手的专题片，“上天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被片中的这一个段落瞬间击中。这是对《石器时代》主题最好的阐释。
      这段时间，业界大佬如唐郗汝、庞洪、杨金山、戢二卫等等，各种有形无形、有私无私的帮助。
      不久，广发剧本带来的后遗症逐渐显现出来，发现有另外的剧本疑似在段落、对白、情节设定上雷同。
      事不宜迟，我和秀秀做了一个再也不能回头的决定——自己投资启动项目。

（二）
      用房子抵押，向工商行贷款100万元，做为启动资金，开始项目筹备。
      美国有科恩兄弟俩，英国有盖-里齐，法国有让-皮埃尔-热内，日本有北野武。他们的电影，貌似荒诞不吝，实则解构精巧、画面唯美、节奏犀利；这是后现代电影的魅力。
      严格意义上讲，《石器时代》属于后现代类型电影，故事设定的时空其实是稍稍架空的，从开篇“10年后的建外SOHO”外景就有体现；杂揉着拼贴与戏仿的场景、情节、桥段在不断强化着后现代的类型感受。
      由于广告屏幕损坏导致的“胸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的励志广告，表面是对电视台广告的戏仿，实际是后现代故事的一个开篇定性。
      ……
      沉浸在电影创作中，感觉真好。
      一直认为电影美术必须先行，最先定下的工作人员就是美术郑洪杰，他是一标准愤青，仇恨一切独对电影无限热爱。某天闲聊，他忽然特严肃的来了句“你就是未来中国的库布里克”，瞬间惊出我一后背蛤蟆的油。
      没钱，别说库布里克，就是撕皮-胳膊来了也白瞎，还得找钱！

肆筹钱愁钱

（一）
      筹备期一边安排制片，一边继续筹钱。今非昔比，小爷有拍摄许可证在手，有启动资金，底气仿佛足了。约谈的也都上升为貌似专业的公司了。
      这是一家3D制作公司，浙江老板。谈事儿前先把我和秀秀扔在会议室里看了两小时的3D演示视频。我俩坐的都尿急了，老板才来，带了个男斯密达及女翻译。后来基本是老板自己在讲，老板讲话咕噜咕噜的，翻译一直在作的是把斯密达翻译成斯密达、把咕噜话翻译成普通话的工作。
      老板讲他这公司本来是做空气净化器的，后来机缘巧合买下了一个韩国公司的技术，就是转制3D电影。概括此技术的核心就是“人海战术”，在各高校广招学生，以从事电影行业为诱饵，骗取廉价劳动力。
      “简单来讲，就是一帧一帧画面扣像。”老板咕噜着。我有些燥热，可能是尿憋的吧。直接问能否投资加磅，老板楞了下，继续咕噜。
      咕噜：“我是一个热爱电影的人，从小就看电影，特别喜欢外国电影，《大棚车》《沸腾的生活》《卖花姑娘》看了特多遍，说起来我和朝鲜有缘，我在朝鲜碰到了我的真爱，我的卖花姑娘……”
      我：“打断下，您说的应该是在韩国吧？”
      咕噜：“对对对，南朝鲜。那个姑娘一直从南朝鲜追我到中国，没有名份，就要和我好……”
      我：“打断下，您不会有家了吧？”
      咕噜：“对对对，我有老婆孩子，所以这朝鲜姑娘……”
      我：“打断下，是韩国。”“咱说投资的事吧，您想怎么加入？”
      被抢白的咕噜有些不高兴：“100万，你起合同吧！这点钱我都不必通过董事会。”
      他妈的还董事会。起身告辞，咕噜很客气：“一定要留下晚上继续喝一杯。”“不要不要，赶回去还要创作。”我生生掰开咕噜紧抓着秀秀死也不放的手，逃离。
      终于和这家拥有韩国最先进“人海战术”3D转制技术的浙江空气净化器公司签了合同。
      100万就算顺利到帐也远远不够，还得找钱。

（二）
      北京东四环外一酒店，有些规模。老板和蔼，身边人凶恶。
      酒店大堂的茶座远逊色于香格里拉，但接地气让人踏实。老板喜欢电影，只是有脸盲症记不住演员。我说谁他都不知道，正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大叫“这人我认识，演得好。”此时项目介绍正翻在了叶山豪的介绍页。
      “《3D肉蒲团》真好。”老板高兴了，身边人也少有的邪恶的笑了。
      之后一切顺利，老板答应投资400万，不求回报，只要求自己的相好给叶山豪演个绿叶。
      到家起草合同时还在想，为什么投资电影的都是这些兴趣点在电影之外的人，从业人员的电影知识更多的来源于盗版。不管了，钱只是工具，在我这里要把他变成追求，在别处不定变成了什么，也许是～翔！

（三）
      如果再有一部分钱就好了，起码可以顺利开机。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秀秀这边有新进展。一位长得像极了林志炫的小男生，致力于推广电影《石器时代》，他承诺为电影拉赞助及植入广告。回报就是电影的宣传交到他手里。
      小林志炫在广州打来电话，说顺利游说了完美世界游戏公司（喂，宣传费汇我农行卡上就好！），对方答应给200万的赞助费，只要求在片尾打上鸣谢LOGO，如此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各种发合同各种掰吃细节，当然一切都是通过小林志炫完成的，可以理解，小林志炫也要保护自己的利益不是。
      小林志炫飞回北京，表示一切尽在掌控，开机3日内完美世界游戏公司就会汇来200万。（小林志炫管这叫“走账”。）
      小林：“好了，可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我们团队作宣传，不急，预付个5万就成。”
      有什么好说的呢？瞬间把5万打到了小林志炫的帐户中。

（四）
      一切如您所想：
      首先是3D&空气净化器公司，老板这次由于没喝酒说话很利索：“喝点酒人就头昏办昏事，董事会不同意这笔投资。”
      我：“咱这儿不是有合同吗？盖了公章的。”
      咕噜不咕噜了：“就一张纸嘛，你撕了吧。”
      其次是酒店老板，打电话根本联系不上，最后终于找到他的身边人，才知道因为老婆知道了相好的事情，把他的一切权利收缴，现在基本是软禁在家了。
      “怎么就跟三流电视剧编剧编的故事似的。”还在和秀秀说笑，秀秀电话响了，是小林志炫，网游公司的赞助也黄了，理由比三流电视剧还扯，说是剧组另一个人也去找他们谈赞助，他们就生气了不赞助了。
      箭在弦上了，已经进入开机倒计时，大把的钱每天往外花。
      向前冲吧，不想后果。
      开机后继续筹钱，各种能借钱的人都想到了，每天就是一遍遍的翻手机电话簿，多年没联系过的都打了电话。拍摄间隙打电话借钱，时间短促，上来就提借钱的事，数目还不小，想来当时吓坏了不少朋友。500万不多，5万不嫌少，一点一点凑。
      一天天的抗，终于在进棚这天身体扛不住了，影棚置景出了些差池，加上置景涂料的气味刺激，瞬间嗓子就坏了，说不出话来。
      好朋友电影人刘宏斌来探班，靠他带来的润喉糖和“就算死，也要死在后期上。”的狠话，居然扛了过来。现在回想丫可能都搞不清楚前后期的概念，但当时对我是莫大的鼓舞。
      身体还成，但眼看就要拍摄过半，急需一大笔钱支付中期款。
      犹豫再三后，决定让秀秀操办抵押爸爸的房子。当时正在建外soho拍摄，老爹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的意思是抵押没问题，但委托给秀秀有点接受不了，毕竟秀秀是儿媳妇，好不容易向怹老人家解释清楚。秀秀的电话就过来了，秀秀感觉特别的委屈，真的没时间再抚慰她受伤的心，说话一直白，俩人在电话里就大吵。
      录音师在远处戴着耳机，一脸严肃的拿强指向性话筒冲着我，我边向录音师竖中指边和秀秀继续吵。不管不顾的吵完，还得面对现实，把老爹的房子抵押了，为了尽快拿到钱，委托中介公司操办，交了笔不少的中介费。
      这笔钱瞬间就作为中期款散了出去。

（五）
      转到甘肃，和当年来时的心境完全不同，天高云淡，内心却波澜起伏。离杀青日期越来越近，也即离支付拍摄尾款越来越近。
      最后几天我几乎已经不避讳了，走出人群不远就打电话筹钱，各种关系又深挖了一遍，简直无底限无节操了。我一发小正带全家在新疆旅游，接通电话，还没听我说完就直接告诉我他卡里有多少钱，当晚到达目的地他马上把一笔巨款直接汇到了秀秀帐上，之前他都不知道我老婆是谁。
      这段时间秀秀超负荷工作，每天处理无数的麻烦，刚巧是我家闺女牛牛入托的第一个月。她的身体被累坏了，但直到电影拍摄结束我回北京后，才表现出来。
      白天：因为电影，因为钱，我们在电话里肆无忌惮的大吵。
      晚上：她会发来短信如“在家收拾时发现有那么多的动画片，平安回来吧，事情过去后我们好陪牛牛在家一起看动画片。”这些短信会让我泪流满面，带来扛下去的动力。
      早上：秀秀会发来带牛牛小朋友去幼儿园路上拍的照片。
      牛牛小朋友有时也会打来电话：“下雨，阳台都漏啦，爸爸你快回来修修吧。”
      ……
      终于杀青了，由甘南胜利大逃亡回到北京。

伍还能再糟糕吗

      给点阳光就灿烂，后期由着性子作画面，视效镜头居然到了近360个，直接带来的就是资金紧张。又开始新一轮借钱，亲戚朋友已经无奈了，恨不得把银行对帐单直接打印给我看，这段时间我和秀秀对一些人的家底了解的比主人还要清楚。
      狗年月，什么都见风涨，只有影视版权一再跳水，2011年预售一部电影网络版权几百万还要犹豫卖不卖，2012年，全球网络加电视无限期版权人家给你报几十万都一点没有脸红的意思。
      各种花钱，深刻体会电影真的是无底洞。电影学院老师当年讲课时说“500万拍部电影刚刚好，如果给我1千万，我只有用500万拍部电影，另500万在镜头前烧掉以表明我没贪污！”课堂内学生兴奋的鼓掌。
      臭傻逼，你实际来拍部电影试试。

      没办法，把我和我老爹的房子作了二次抵押。
      后面的宣传、发行是关键，同样需要大笔的银子。
      平安银行无抵押信用贷款、宜信（喂，宣传费汇我农行卡上就好！）无抵押信用贷款、各种白金信用卡透支……
      每月产生的利息高得吓人。再次各种借钱，甚至向演员、后期公司、工作人员借钱，我开始真心的讨厌自己了。
每天生活在精神分裂中，觉得在从事一个高尚的事业，觉得就是一砣行尸走肉。最喜欢睡觉，睡觉能忘记一切，但往往会被追债的噩梦惊醒。早晨是一天中最惊恐的，不敢睁开眼睛，因为睁开眼睛就必须面对现实的窘迫。
      穷极思变，偷偷去狼牙山脚下某道观求过一签，竟是上极签，道长的说法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签。道长双目炯炯朗然向我道：“常言道否极泰来，你这是已经到了低谷中的低谷，不日就将时来运转……”
      回家安心等转运，但日子仍旧一路无底线地“更糟”下去。

      每次，我和秀秀都会互问“还能再糟糕吗？”但事实是真的还会更糟糕。
      若干年前，听过台湾主持人曹启泰关于借钱以及债多不愁的段子，当时笑谈，现在感觉好实用。
      郭德纲在一档访谈节目中，提到他最困难的时候，有过马路盼撞死一了百了的冲动。我瞬间被击中，感同身受啊！
      CCTV春节联欢晚会，郭德纲相声《败家子》，我跟秀秀说这他妈说我呢，话没说完就流泪了，秀秀说你这点出息，别跟陆川似的。我说我不傻逼，我只背着人哭。
      2013年春节过后的一天，晚8点我由公司回家的路上，老妈妈居然在路边等我。我们一路走，刚闲聊没几句，妈妈：“松，把你爸的房子卖了吧，我们住哪都行。”
      我：“说什么呢！我挺好的，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都。别老瞎嘀咕……” 我内心的底限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两处房子。

……

陆尾声

（一）
      2013年3月20日，北京从来没这么美过，早上和牛牛一路打雪仗去幼儿园，我在园外写微博博看官一笑，秀秀送牛牛入园，出来说牛牛哭了想和我们玩一天，唉，还要发电影算了！奋斗一整天，晚上8点我回家跟秀秀说的第一句话：“我们保不住房子了！”
      秀秀抱住我说：“挺好，我们终于可以租个大房子。”


（二）
      作家韩梦泽现在一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成交价已经达到不要脸的60万了。

附送段子：
      龙韵时空公司注册时，史老大本想入一股的。（史老大就是走红毯子的那位）他问我起什么名字比较威武。
      我举例说：“你看这些名字——米高梅、派拉蒙、二十世纪福克斯、华纳兄弟……”史老大无比兴奋的打断我：“行啊哥们，起这几个名字都成！”我说是成，但人家美国人用了。史老大失落：“米国的你说他干嘛？！”
      我又举例：“说中国，华谊兄弟不也挺好吗？”
      史老大瞬间又兴奋起来：“好好好，揍叫华谊兄弟，揍叫华谊兄弟！”
      我他妈都无语了，拉住要疯魔的史老大：“哥们，这名字也有人用了。”
      史老大一对招子都快瞪出来了，开始咆哮：“我他妈不管，我揍要叫华谊兄弟，揍叫！”
      ……
      执着的史老大以“华谊亲兄弟”“华谊表兄弟”“华谊大兄第”、甚至“华谊叔伯兄弟”的名字上报工商局，核准一律不允通过。
      从此，心如止水的史老大回山西老家继续作“可持续发展”的矿业了。

      感谢所有参与、支持、关注电影《石器时代之百万大侦探》的朋友，2013年4月28日，我们一起在中国电影史上涂个鸦！！！
                                                2013年4月23日